陆容与

粉红别来关注我我会拉黑

每天都在发挥失常

A市掠影:港口

A市的港口位于东北区的上方,北河的最宽处。
城市走到了边缘,荒野在河边蔓延。在北河稍窄的地方,河水与岸边没有明显的分界线,大片大片的芦苇荡和沼泽使它暧昧不清。而在港口,河水有足够的深度。人们不得不修筑起了堤坝和护栏,水上停着一串小小的、乌突突的施工船。大船是很少看到的。
北河的码头同样没什么气派。自从有了铁路桥,码头几乎被废弃——不管是民用还是商用,都有了更好的选择。若住在河边的“前朝遗老”们突然有了兴致,还可以坐一坐轮渡,去比市郊更加荒凉的北岸看一看。

码头的“门面”是由红砖砌成的,四四方方的一个盒子,正中间开着几张大口,吞吐着来往的的旅客。盒子的上方正中间有一面钟。“北河码头”四个字被端端正正地插在盒子上头,行书大红加粗,像蜡烛的红泪似的,多少与民国式的朴素有些格格不入。
大厅里,除了售票窗口和轮渡时间表,只有几排脏兮兮的塑料长椅。常有人在此,一个人占了三四把椅子,把头靠在蛇皮袋上,用鸭舌帽遮住眼睛,不顾一切地睡上一觉。没有火车站那么拥挤,走路不会踩到脚也不会踩到香蕉皮。偶尔只有一两声轮船的呜咽从远处传来,使人渴睡的眼更加睁不开来。
突然一声哨响,打碎了还未形成的梦。人群鱼贯而入上了船。不一会儿,船像巨鲸一样发出深沉的叹息,启航了。

从甲板和舷窗往外看去,成群的水鸟在水面上盘旋。它们的鸣叫类似海鸥,而它们绝不是海鸥。以它们短小的翅膀,不足以顺流而下以观东海。
海离A市还有大几百公里的距离,A市已被传染上种种海的习气。它的空气是润湿的,冬天与夏天都来得晚。它不似首都等内陆大城,坚若磐石,不可动摇,四合院自成体圝系,门户紧闭。它的内里骚圝动不安,没有一个角落、没有一个分子是静止不动的,一道闪电就能引领一场暴风雨。
而此时此刻,北河还算平静。南岸已看不到了,大片的芦苇化作一团秋色。河面上常年弥漫着一层薄雾,是阳光碰到水汽留下的痕迹。船轰鸣着,开得不快,卷起的浪花很小、很白。影影绰绰能看到对岸,像海市蜃楼一样半悬在空中。蓝色的水域之上,太阳格外迷眼睛。

十分钟的船程过去,大人们哪怕是第一次坐轮渡的,也都回到座位上坐好。只有孩子们的脸还贴着玻璃舷窗,鼻尖压出一小块又白又油腻的圆印子。
“船!”他说。
“是,是。船。”母亲敷衍道。
在他们小小的大脑里,总有着千奇百怪的幻想。他们在家里盼着去码头,在码头盼着上船,在船上盼着到对岸。河那头一小片模糊影子的出现都能让他们拍手大笑。而那里不过有更多的工厂、瓦房和起重机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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